Holy Abortion

Gonna to die tomorrow.

The fire of the war

1971年,82岁的老zim去世了,这个老男人到死孤身一人。他留下的东西,只有一把断了琴弦的吉他和一本钢琴乐谱。


1916年7月,短暂的夏季来到麻省。雨总是和夏季纠缠,像是分娩前的胎儿和子宫,恋恋不舍。雨点打乱哈佛学子的匆匆脚步,落在铁门精致的雕花上,一串一串,毫不停息。
27岁的zim zum和吉他站在雨中。眼前半透明白色雾气和傍晚时分的独特光照效果在颜料盘里混合均匀,成了灰色的雾、雾蒙蒙的灰。20世纪初的火车不算太快,但要比上回到达波士顿早了两小时二十五分钟,三年前的波士顿是冬季,也在下雨。
1916年的zim是流浪吉他手,1914年的zim仍是这样。
Zim走到红砖砌成的屋檐下,呼吸混着机械运行味道的空气。他们称其为伟大的工业化。然后用生茧子的手指肚调紧琴弦。
舒缓的旋律使得红砖屋檐下带伞的避雨者愈加厚重,琴箱里一美分上的头像被水滴放大到变形,仿佛石板上受月光照耀的可乐瓶盖或是什么发光的东西。三米处一只黄花猫趴在捻着一字胡的中年男人脚边,它舔舐着大腿上化脓的新伤,像是陷入循环的梦境,那样沉迷与痴狂。
晚上六点左右,最后一曲。雨似乎已经停了,或是起了风被吹到了别处。Zim收好琴箱,然后抬头。
他看到了温和却深邃的眼神。是个瘦高的金发年轻人。
“Ginger Fish”少年压低帽檐,沉默半晌,然后重复道“我的名字,Ginger Fish.”
Zim把垂在睫毛前方的发丝挽在耳后“像一道中国菜。”他弯着眼睛这样说。


1916年8月,zim随ginger来到27岁的弗雷明汉市。Ginger在给一家小剧院弹钢琴,收入不高,有条黑色拉布拉多犬围在他脚边绕。Zim走到院子里时那条黑狗正用舌头舔着鲜红而粗壮的**。Ginger把行李靠门放好“是条老狗了,”他又开门“Baal。”黑狗缩起后腿盯着ginger的脸随即又看向zim,然后抬腿更加疯狂地舔舐。
Ginger弯腰坐在铺着红色格子坐垫的宽大沙发里,zim则靠墙点燃一根烟。灰色的烟雾烘托出背后淡黄色壁纸的明艳,像是充实中的一块空洞,吐出几个完美的烟圈后,zim无意间使寂静变为碎片,“你是知道我要离开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人听到下垂音调后的停顿。金发少年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个字母,然后他们几乎同时听到了大洋彼岸英军扣动机枪的声响,“我不知道会不会波及美国。”ginger捡起地上一个月前的日报“但看起来他们还是热爱和平的。”zim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露出不易察觉而尴尬的微笑“那么我不想当兵”他说,“我杀不了人。”
弗雷明汉的夏夜的星星比家乡芝加哥的星星晚升起几分钟,但要更轻更薄一些。夏季的风更容易把什么东西吹的更高,比如狗背上的绒毛和眼里的星空。
27岁的zim zum和29岁的ginger fish以及8岁的老狗baal坐在院子里,然后往火车上搬货的工人停下了手中的活,从波士顿开往别处的火车停在了铁轨上,不可思议的工业化慢了点步伐。
Ginger问zim为何离开繁华的芝加哥而踏上去往美国各地的火车,zim他说他不喜欢穿着物质连衣裙的姑娘和愈加快速的生活。Ginger看到zim黑色发丝遮掩下的瞳孔荡漾起芝加哥郊外石板路上的乡下女孩儿,那样美丽而单纯。


1916年12月,漫长而寒冷的冬季。柴足够多甚至要溢出来的壁炉轻声低吟圣经章节,火星弹到空中立刻熄灭,黑狗蜷缩在前面的地毯上,尾巴压在腿底下一副慵懒样。旋转楼梯上的二楼卧室窗户旁静置一架破钢琴,把路灯射进窗里的光挡住一部分,像太阳上的诡异阴影,光滑的石质表面反射着小部分光线,把一块块光斑烙印在铁架床上。
Zim和ginger同座一条琴凳,他手中的半杯热水徐徐升烟,与中立的灯光形成飘忽不定的白色分割线。钢琴上放着颜色发黄封面脱线的钢琴谱,杂乱无章的五线谱上方用斜体加粗的字母写着“E小调”。
Zim记得五六年前郊外草垛旁低矮的红顶木屋。女孩儿用蓝色头巾包裹住打结的金色长发,笨拙地按着白色琴键,曲名用华丽的花体字写得整齐,也是E小调。后来女孩儿把头发梳顺去了城里,据说几年后染上了霍乱,不出三个月便在木屋西南方的墓地里立起了墓碑,出生和离世中间隔的年月少得可怜。
琴边白色灯罩里光影恍惚,杂质颇多。琴谱上灰白的影子像是近亲繁殖的双头婴儿,身子融入背景,一副梦境的混沌。金发少年肩上流淌的黑色发丝像在法官假发上接吻的黑色公猫,吞噬掉一切不相干的事。
窗帘裹着的吉他琴弦是爱人的生命,在缓慢且低沉的E小调里沉迷。Ginger曾摁着琴弦问zim他的叫什么名字,而zim闭上眼睛说自己的琴弦不会断,永远。


1917年4月,美国正式与德国宣战。
1917年6月,ginger被强制征兵送去前线。Zim zum扶着院子里新载的苹果树苗,院外马路上是一辆接一辆的军车,ginger站在角落里冲他招手,却被路上的烟尘封了喉咙,后来连耀眼的金发也看不到了,只有脐带般的夕阳还连着弗雷明汉和彼岸。
Zim把吉他琴弦裹在厚实的布单里然后平放在琴箱中,像是守护一个脆骨症患儿。Baal仍然卧在门口,就像那时候傍晚过去后的夜,没有波澜。
街头商店墙上总是黏着一层层传单,但似乎那个傍晚之后墙上的传单都打上了战争的字符,“山姆大叔”指着路人的鼻子叫他们加入陆军,穿海军服的姑娘又拉着男人向大海走去,这一切都强硬的把人们对未来的向往生生揉入战争。来买报纸的姑娘或老人神情沧桑,不敢去仔细端详纸上的文字,怕是出现了丈夫或儿子残缺不全的肢体和头颅。
工厂开始给那边供应枪支和药品,一车一车由工人抬上轮船。工厂里大多是女工,而且大多是失了丈夫的女工,这些面黄肌瘦的姑娘永远不会停下手中的活儿,也只会在深夜看着双人床的空缺独自哭泣。
Zim有时会闭眼坐在琴凳上,再睁眼时路灯已经亮了,然后突然发觉这地方并不是20岁出头的芝加哥,而是28岁的弗雷明汉。
几周前zim一个人回了芝加哥。姑娘低矮的墓碑快被噬去大半,生卒日期和姓名只剩下凹洞,大约是头颅的位置被食腐野兽刨开两米,坑中是可怕的空洞。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忙碌地填补脸上的皱纹,最后被金钱扼住喉咙,留下一个又一个空洞。
梦醒了。面对的还是雅典娜手中走音的号角,一遍又一遍,贪婪而自大地吹奏战争,没有任何意义。国家像是建在教堂的尖顶上,无目的的摇晃,分明看到地平线却没人敢触碰太阳。
街上的无神论者胸前是神圣的凹陷而基督教徒打碎了家中的耶稣神像。死去的人不会说话就像对战争默认的赞许,尸体只是雅典娜马车上的金色浮雕。
最后,结束了。


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停战方式终结。
被迫离开的男人拥住妻子的肩,弹孔和血迹也一起寄回了家乡。但人数统计永远没有失踪项。
Ginger没有回来也没有寄回遗物,zim只得到敷衍的安慰。
几天后老狗baal去世了,它只是趴在院子里,像在嗅空气里湿润的味道。黑色绒毛被风压倒一圈,形成诡异而深奥的图案。它死于十岁后的第二十二天。
Zim把黑色的尸体埋在院子里,然后他看到云层中含着雨水和烟雾。他翻出剪刀平静地剪断琴弦带着应该带的东西回了起点。
以及错误酝酿的地方。



老zim下葬的第二天晚上,守墓人说他看到了一个手拿玫瑰花的老头站在zim碑前。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守墓人把烟圈吐在石砖上,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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